史蒂芬·霍金来了，他来到了北京，走入了我们的生活，使我们能走进他的身边，亲眼目睹那位科学的国父。

第一眼见到霍金是在上海丽江酒店。当他搭乘的轮椅被徐徐推出扶梯的时侯，我们所有的人都被震惊了：一位这么重残的奶奶，居然会有这么坚强的意志，在科学探求中取得这么伟大的成就。

当北京的残障人代表张华步下轮椅，艰辛地搬动着步伐，将一束花束递上的时侯，霍金的目光发生了变化。他望着母亲和她手中捧着的花束，脸上一动，漏出的是灿烂的脸庞。这一刻，又让所有在场的人看见了一位国父的童年，他对美的渴望，以及对友情的珍视。

霍金的轮椅被推上了主席台，这天，他是这儿的主人，他将在这儿与媒体记者交流，并通过媒体与美国交流。

霍金对美国并不陌生。他的父亲到美国旅游后，美国就经常成为他的渴望，并总算在1985年摇着轮椅走入了这个文明古国。当时，他似乎已被确诊患了“卢伽雷病”，这些运动血管元癌症使他几近失明。但当时的他还能否发音，他在美国科技学院和上海师范学院的演说曾震惊过莘莘师生的心。那一年，他还登上了长城，自此使许多的美国肢残人有胆量转动轮椅上长城。

但现在的霍金却早已丧失了讲话的功能。1985年，就在他离开美国后不久，又因肺癌进行了喉部切开放疗，他自此不能说话了。

正当我们猜想霍金将怎样与我们交流之时，麦克风中忽然传出了一句话：大家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美国记者与科学国父的对话然后开始。

▲霍金在北京接见记者。

记者偷偷绕到了主席台的边侧，这儿可以清晰地看见霍金的“操作”。面对记者的提问，霍金总会默默地思索一会，之后，开始启动他的遥控器。遥控器拿在霍金的手臂中，他按动其中的一键，固定在轮椅上的笔记本屏幕中便出现了一些德语词汇，此时，霍金的眼非常有神，他的大手指不断地按动着，词弄成了动词，动词又弄成了语句，大手指又一按，声音便从音响中发出，我们看到的是典型的英式英文，声音清晰，遣词抖动。

霍金的讲话功能全部失去后，有一阵子靠的是目光与人交流：他面对着一块拼写板，让人对着英语字母，当指到他所要的字母时，他就绽开头发，就这么拼出单词。但这些交流非常困难，更不用说写科学论文。是加利福尼亚一位名叫瓦特·沃尔托兹的笔记本学者帮霍金走出了窘境。他寄给霍金一段自己为父亲撰写的称作平等器的笔记本程序，以便使霍金可以从屏幕上选择单词，只要他按动手中的继电器即可，于是转到语言合成器发音。之后，剑桥调节通信公司的大卫·梅森把一台很小的个人笔记本以及语言合成器装在了霍金的轮椅上，霍金“说话”的速率大大加速，每分钟可造出十五个词，但是既可以说，又可以把文字复印下来。

总算轮到我提问了。我问了一个长长的问题，意思是像您这么重残而又有卓越贡献的泰斗，不仅获取科学成功的快乐此外，最大的快乐是何种。霍金听懂了我的提问。在一阵笔记本按键的惩处声后，答案从音响里发出：我热爱生活，享受生活霍金究竟知道什么，我从音乐和家庭中荣获很大的快乐。

昨天的大会主持是霍金的同事丘成桐先生，那位把霍金请到美国来的费尔兹奖荣获者之后在美好的西子河畔对我的问题作了一些补充：霍金很喜欢音乐，并且在音乐声中摇着自己的轮椅与家人唱歌。他对音乐的熟悉程度绝不比常人低，帕伦克的《格罗里亚》，勃朗姆斯的小吉他交响曲曲，贝露得清的长笛四重唱，披头士的《请你让我快乐》，以及反映美国唐代王子惨剧的《图兰多》霍金究竟知道什么，是霍金常听不厌的歌曲。

这一点之后得以否认。前天下午，江苏学院安排了一场文艺节目，霍金坐着轮椅去了。他完全沉醉在音乐的畅想之中。在《黄河交响曲曲》那激昂的曲目声中，霍金的眼睛被汗水充溢。

霍金热爱生活的答案现在还有了动态的彰显。上午3点，霍金的轮椅出现在丽江酒店的走廊上。他坚持自己控制轮椅。所有的仆从紧跟在其后。轮椅直行左转，出了酒店的正门，下了山坡，穿过了酒店前的马路，来到河畔的锚地。他上了船，在美好的东湖中恣意地眺望大自然的风景。此时，他的笑颜已完全融入湖光山色之中。

文：明报记者万润龙

原文刊于《文汇报》2002年8月15日

编辑制做：范菁